雪临也很暖

梦始

夏日的蝉鸣在傍晚的时候应和着少女的步伐声，一阵一阵地响，规律的仿佛不存在现实当中。

苏沐橙是踩着欢快的步调出门的，考完试放了大假，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哥哥他们了。而且这个假期，她不会有作业，也就意味着可以帮哥哥做更多的事情。想到这里，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。虽然她隐隐感觉到哪里好像很奇怪，但是也没有多想。连续复习了这么长时间脑子都缺氧了，是应该歇一歇。

从家走到哥哥他们常待的网吧并不是很远，路线熟悉得让人有点恍惚。出了家门，下楼，右拐走过窄巷子，再左拐出去就是街道。网吧在街道那头靠近大街的地方，边上有一家便利店。端着保温盒的沐橙想了想，还是拐进便利店买了两瓶饮料。和老板熟了以后经常给他们免费塞饮料，给钱也不收，总这样也很不好意思。

走进网吧就是一片鼠标的点击声和键盘的敲打声，起起伏伏却嘈杂无章，像是一场失去了指挥的音乐会。哥哥和叶修依旧是坐在门口进去最左边靠墙的两台机子，打工的时候他们喜欢并排而坐方便交流一些心得和事项，比试的时候喜欢面对面而坐尽全力地拼比。今天叶修对面有人坐着，边上又有一个空位，看来今天是全心全意在打工了。

沐橙踮手踮脚走过去，轻轻拍了下叶修的肩。只见对方不紧不慢地转过头，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摘下耳机看着她：

“哟，来了啊。”

——就和往日一模一样。

没有吓到对方毫无成就感的沐橙嘟了嘟嘴，嘟囔了两声然后递给他饭盒和饮料问：

“哥哥呢？”

叶修接过东西放在桌子边上，灭了手头的烟，打开饭盒：

“你哥出门去交个货，几个代练的去一次性交了。”说完还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，告知那边自己吃个饭。

“这都吃饭的点了，干嘛非得这个时候去交啊？”沐橙往门口看了几眼，期待着自己熟悉的身影能够出现在那里，然而不断进来的只有陌生人。叶修看她的样子也没有拉她坐下来，只是宽慰她：

“那边要得紧，而且过了今天就不算加急单了。反正地点都在附近，很快的。”

沐橙也明白叶修话里头的意思，加急单的工资要多很多，有些老板甚至会双倍多倍的给。这么一想沐橙就先在自己哥哥的位置上坐下来，从叶修那边拿了哥哥开的“沐雨橙风”的账号卡刷卡登陆，打算去荣耀里头看会儿风景。

叶修一口饭还没有咽下去，看着就忍不住手痒，拎着筷子在她边上说：“这里这里！打这个，可以换个好装备。”

沐橙按照他说的去做了，但是还是抽空说了一句：“你好好吃饭啦，别噎着了。”

然后叶修默默地去喝了口饮料。

 

转折

时间好像一下子跳跃了过去，似乎打完本只是一瞬间的事情。自己已经跑到叶修的一叶之秋旁边晃来晃去截图了，然而哥哥还是没有回来。

“是不是去的有点久了？”叶修也感觉到不对劲，奈何他们三个人只有苏沐秋手上有一部手机是用来同客户联系用的。平时他们也很少打这个电话，基本上都是待在一起，因此谁也没能记住这个号码。叶修想上游戏账户看一眼绑定的手机号，然而中间的四位数是被隐匿掉的。现在他们两个只能干坐着等了。

不知道又过去了多少时间，沐橙听见叶修说：

“这样不行。”

然后去聊天记录里摘抄了几个电话号码，跑去网吧的前台找老板借电话。沐橙转过头看了眼聊天记录，都是几个代练老板的电话号码。她坐在位置上，看着叶修打完电话回来神情有些严肃。

“怎么了？”她有些不安地问。

“最后一个交货的老板说，沐秋半个多小时以前就从他那儿离开了。但是，他那边到这里最多10分钟。”显然是出事了，叶修脸上的表情这样告诉她。但是她不信，她不想信，她不要信。

咬了咬嘴唇，突然想起家里的记事本上面记录着手机号码。她抓住叶修的手说：“我们先回家，回家找哥哥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？”

叶修想了想，应了她，收拾东西随她一路小跑回家。家里的路程似乎因为她着急的心情，感觉比平时都要长很多。她一到家立即跑去翻出了那本记事本，手指颤抖地抱着它坐在电话机边上播号码。好像是播了好几遍才播对，听着对面的待机声一阵一阵响，最后又变为了无人接听的忙音。这样似乎反复了很多次很多次以后，终于这个电话被接通了。

“喂？哥哥？你在哪里？你怎么还没有回来……”

然而对面却是个陌生的、冰冷的声音，在宣判着事实的成立：

“您是这个机主的家人么？机主遭遇了车祸，已经去世了，现在在……”

后面什么都听不见了，就像是这么多年的语言都白学了，她什么都听不懂，什么都不明白。明明每个字都认识的，但是为什么串联在了一起就成了陌生的言语。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有谁接过了电话，然后辗转反侧之间她好像去面对了那片白色。

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的时候，突然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积攒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，眼泪猛然上涌聚集在了眼眶里。

再然后，她睁开了双眼。醒了。

 

梦散

眼前还是一片黑暗，天色只是微微泛起了点白光，估摸着离起床的时间还早。今天是周末，她和叶修打算好了多睡一会儿，然后晚一点去郊区的农庄摘点果蔬。

她没想到自己会比预计的要醒来早这么多，只因为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，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真实存在的事情，而她机缘巧合之下借着梦境去经历了一番。

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，逼迫着眼睛里头的泪水流出来。含在眼眶里太难受了，即便是没有尝到那个味道，也知道是无比的苦涩。她的动作虽然很轻，但是叶修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，微微睁开眼看她：

“沐橙？怎么了？”她不想让他看见，偏过头擦了擦眼泪，含糊地说了声“没什么”。

但是这个能够站在商界顶端的人，又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糊弄过去。他直起身子，伸手拂过她带着泪痕的脸颊问到：

“作噩梦了？”看来是个不小的噩梦，居然让他的沐橙哭了。她从小被她哥哥捧在手心里养大，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也是千叮咛万嘱咐，就怕他这个妹妹怎么受委屈了。这么多年，即便是他也鲜少看见她哭过，这么一想真有种想把这个梦拎出来虐一虐的心情。当然，他也就这么想想而已。

“时间还早再多睡一会儿吧？前段时间通告不断的，再不好好休息估计没过多久你哥就要上门拜访了。”替她抹了抹眼泪，叶修低声安慰她。

沐橙听话地点了点头，然后拉着他说：“我们今天去农庄以前，去一趟哥哥那儿吧。他是不是昨天就出差回来了？”

叶修应了一声也没多问，只说：

“好。你先睡，起来后我们就过去。”

“……还有，记得提醒我先给哥哥打个电话。”

叶修重新躺下来，把她抱进怀里抚了抚后背哄她入睡：

“好。”

-END-

最初是借着点文的机会写了《商音》的第一篇番外。

灵感来源于自身。梦到了和家人相关的梦凌晨惊醒，第一个反省就是拿起手机想给家里打电话，然后回过神就理智地放下了，并且开始庆幸是一个梦。

只不过对于叶橙二人来说，我的故事之外，那才是他们的现实。